【易烊千玺】

前文by @北濒 【王俊凯】 生日快乐。


易烊千玺:

 

“谁能告诉我,谁来当观众,谁在剧情中。”

 

几个小时前我醒了,自然醒的。我习惯性地伸手一摸,没有任何阻碍,便知道你已经出了门。

你把窗帘拉得太严实了,我总以为我已睡得不知天荒地老,不过还好,时差的影响已经消下去了。

我拉开窗帘看天色,冷不丁被吓了一跳,这雪下得真够大的。

 

我洗了个澡,随便套了件线衣下楼,发现桌上摆着油条包子和一杯蜂蜜水。我又走到厨房,电饭煲保温的提示灯还亮着。我把它关了,掀开盖子,热气扑面而来,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,甚至想起英国的雾。

我已许久没有吃中式的早餐,这几年在国外,吐司生菜这种粗纤维一直在折腾我的胃,冲的奶粉没有奶香,方糖加的多了又觉得腻,索性就不加了。异国的美食我并不排斥,有些特别有记忆度的我还记下来想着什么时候你来带你去。


但我俩总是形色匆匆,你从不驻足,而我一直流浪。

 

这些我都不怎么和人提,我也不和你提。我想,我大概是多少染上了点你的毛病。

然后我就着白粥把油条包子一扫而空,也看完了你的信。

 

昨晚,噢不对,是今天凌晨,我到的家。我一路关了好几盏小灯,最后一盏是在我们的床头。你从来都怕光,有光就睡不好。可我怕黑。

我没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来,你也从来不问。我看着你艰难地睁眼,迷糊地说了句“你回来了”,连我的应答都没听全就又把自己的脑袋蒙在被子里鼓成一团包,忽而冒出一个念头,这样每晚都点着灯的你,一个人的日子,已经多久了。

而后我又想,你肯定要数落我的矫情,那我便不去想了。


我进客房的浴室洗漱,又折返回来在衣橱里找了一件你的T。你知道的,我一直喜欢穿你的衣服,舒服简单。其实我是忘了家里有供暖,带回来的长袖我一点都不想套在身上。不过你的T穿在我身上竟然没以前那么空空荡荡了。

然后我爬上床,把你的被子从脑袋上扒下来。比起你被吵醒的起床气,我更怕你真的给闷坏了。不过你倒是睡得沉,动都不带动的。你是什么时候习惯的,习惯有光也能睡得这样沉,我都不知道。但我知道你睡得并不好,阖着的眼皮底下在咕噜噜地动,你在做梦。

这还是年少时看的一档科普节目知道的,那时我还想哪天晚上等你睡着,看看人做梦的时候眼珠会动是不是真的,你还骂我有病记不记得。现在那节目叫什么我都忘了,而这个小知识我却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。

我用手背碰了碰你的脸,温温软软,下一秒你眉头一皱,我以为你要醒,结果没有,眼睛反而安静了。我想啊,你是做了什么梦,又梦见了谁,要是梦到了抄手但是没吃到,醒过来是不是要打我了。

我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,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,手好像一直都没收回被子里,停在你的脸上还是哪里,一点都不冷。


有些事情我想我没有和你说过,现在想想,说说也没什么。反正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呢,愤怒的,脆弱的,害怕的我,你都见过。

面对你的话,我就不用那么厉害是不是。

 

你知道吗,初到国外的那几年,我老做梦,梦的内容很杂很模糊,都无非是些过往。我们所享受的荣耀,和我们所遭受的诋毁。那些年的舞台虽然不大,可要说完全不怀念那是假的。每每午夜梦回,惊醒在国外的片场,一阵心悸过后还是要打起精神化妆拍戏的孤独感,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你也懂。

那会儿我回国的次数多,想着见见你就好了,哪怕是在机场看你一眼再搭下一班去往另一个国度,那也是好的。

 

你曾告诉我,每个人总有想要一个人流浪的时候,只要我想,你便准我流浪。

可是我很悲哀地发现,在我们不能一起同时出现在大众视野的这几年里,我仍旧没有学会如何四海为家。

 

近几年我鲜少再梦见过去,偶尔想起来心里也难再起波澜。时间就是这样的,像一张网过滤沉淀,过滤掉的东西渣都不剩,沉淀下的东西刻骨得愈发鲜明。是前者还是后者我已不在乎。

前一阵儿电脑的硬盘烧了,我写的歌都没了,旋律好半天想不起一首,唯一记得的只有去年你过生日时候我们的合照。不过想想你那儿肯定有备份,我就继续拿起吉他写新的谱子。

所以你看,我们只是习惯了重要和拥有而已,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,过去了也就过去了。差别仅仅在于释然时间的长短和后遗症的严重程度而已。

 

可我从未后悔。


就算是重回当年,所有的选择也还是一样。

在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里,我选你。

 

其实你在信里说的一切都会好转,我并不信,毕竟你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在我这儿有太多前科。


不过现在我信了。

现在,我坐在你生日会场馆对面的咖啡馆里给你回信,距离生日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。

 

刚才我进去逛了一圈,没戴口罩没戴帽子,粉丝熙熙攘攘地进了不少,有认出我的也有没认出我的。来之前我有点怕,或者说是这几年这样害怕的情绪一直都在疯长,我想你是清楚的,因为我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
我怕的不是粉丝媒体舆论之流,我是越来越怕和你告别,我也越来越不懂该怎么和你说我几时飞这样的话。可是每次回国拥你入怀叫着你的名字,我又觉得这些害怕都是无稽。


你还在这里呢,我又怕什么呢。


我绕着内场走啊走,从各个角度看着舞台,周遭的长枪短炮渐次响起,不过没有围上来,噢,有那么一个走了上来,你猜是谁。

我坦然地望过去,鼻梁骨还真如你所说塌得很明显,那一刻我居然想笑。他没说话,我也没笑出声,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往后退了几步,估计我给他留下的阴影面积还挺大。其实我只是想拍拍他的肩跟他说把你拍得好看点儿……我也确实这么说了,至于他作何反应,我没兴趣了。


然后我去了后台,遇到了你爸妈和楠楠。这些年每逢年节生日,我都有买东西寄到你家。最开始的时候,你爸都原封不动地寄回了我家。后来我才知道我妈把这些礼物都转送给了别人,她以为是你寄的。之后我也不记得是哪一年,楠楠忽然给我发短信说某某牌子的巧克力很好吃,然后我便知道,你爸是收下了。

可我没往好转那儿去想,大抵是我变得有些悲观,抑或是不敢相信一切有好转的可能。

 

我没想到他们会停下来的,我以为他们会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去。我喊了叔叔阿姨,冲楠楠笑了笑,多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最后是楠楠先开的口,他长高了不少,他说我瘦了。接着你妈妈也点点头说,是瘦了,男孩子还是要壮点好。然后你爸说,国外又不比国内,怎么也比不上家里吃的好。楠楠又说,那你还想让我出国留学,你看凯哥都瘦成这样了。然后你爸就瞪他。

从头到尾我没插上话,就看着他们笑,可是我好想哭。你记得你15岁生日那年我说的什么吗,我那时存了私心脑子一热许下家庭美满的暗示,却没有描摹过它的样子。后来事情发生,我和你并肩跪在他们面前,我以为一切只能像破碎的拼图,再怎么样都拼不完整。现在一块一块地找回来的感觉,我做梦都不敢想。

 

最后你爸和我说,没什么事就回来吧,国内多少有个照应。

我的嘴比我的脑子反应快。

我说,好。

 

他们走远之后,楠楠又返回过来,说,我觉得我哥有点紧张,他知道你来吗。

我说,他不知道。你终于喊他哥哥不没大没小叫全名了?

他翻白眼,是他很少回来不给我喊他哥的机会,我管我佩服的人都叫哥的。

我伸手揉他脑袋,别见谁都叫哥,他要吃醋的。

他切了一声,那他也就只能吃你的醋了。

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什么?

他挠挠头发嘟囔了一句,有些不好意思,一溜烟就跑回了场子里。

 

他说,没见过比你俩更流弊的人了。

 

去化妆间的路上又遇上任姐,我想这一路不长,人我却是见了个遍。她的表情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,欲言又止有,久别重逢也有。我们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,提到王源儿的时候,我交待了句,看着点儿王源儿,别让他抽那么多烟。她笑了笑,我才发觉她脸上满是疲惫。她说,我管不了他,你们三个,我管得了谁,我一个都管不了。

我心生不忍,她也算看着我们长大看着我们折腾的,可感谢之辞滚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,末了我也只是嗫喏了一句,辛苦你了。

 

到最后我也没进去找你,只在门口看你对台本看了一会儿。我知道你会紧张,然而我也知道你会做得很好,也就无端再扰你心绪。走之前我接了个电话,就靠在你化妆间门外,是我妈打来的。

我好像忘了告诉你,前年中秋节的时候,我妈就恢复了电话通讯而不是冷冰冰的短信里的几个字,即便回家的次数我也是断断续续。

她问我在哪儿,我被问的懵了,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这种日子我会在哪儿呢。我说,我在北京。她又安静下来,扯开话题关心了几句我的生活我的身体,我乖乖地应了,心底正盘算过年回去一趟的时候,我妈忽然来一句,你要记得煮面。

 

千玺,我已不知道还要写什么,看起来也没写多少,却是把这几年都给写尽了。

你说你记忆最深的一刻是当年的后台,我是不是从没告诉你,那一刻是我记事以来最害怕的一刻。

 

千玺,一开始我本没想写下这些,但现在我想让你看到。我已喊来助理送进去,我想是来得及的,在上台之前。

现在,我要去趟超市。外面的雪已经停了,积雪很厚,车是开不了了,我想走过去。我粗粗算了时间,长寿面做好的时候你应该刚好到家。

 

然后还有什么呢……

好像也没什么了……

 

不过易烊千玺啊,以后别点那么多灯了,电费好贵的。

 

 

2028.11.28


评论(58)

热度(409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Para|Powered by LOFTER